香港大專學生社會服務隊 抗日勝利六十週年紀念特刊
 


八年抗戰 > 大公報與抗戰/ 讀「第三百零三個」II 布德
2005-7-18
http://www.takungpao.com/news/2005-7-18/ZM-428728.htm

就在吉田日記簿上依照他自己的統計,到昨天為止,就有二百九十七,而幸田則比他還多全部的三分
之一,就把今天的數目也算進去,最多也不過三百零二。三百零二這數目還不是和他今天「徵發」的成績一樣可憐?

慰勞所是新由東京遣運來供皇軍取樂的婦女,現在正在綠楊旅館住下。高興稱日本婦女勞軍慰問隊是比較漂亮的說法,否則,說是妓館又怎好算錯?那裡面究竟有多少大和民族的女兒雖然弄不大清楚,但總之,把那些婦女分號居住那是事實,每個房間都標明號碼,每個房間也都有婦女守候著尋取歡樂的皇軍來。只要是皇軍,無論誰,只要在進口處抽一支籤,便可到籤上寫明號碼的房中去取樂。吉田有意無意的和川島踏上了去綠楊旅館的路,喇嘛塔上最後一瞥陽光也早已飛上天去,剩下來是昏黑,稀散的是星光,夜。

到慰勞隊所時,一進門便望得見上矗立的籤筒,四支籤把他們完全分散了,屬於吉田的一支寫明房間號碼是「十六」。十六號藍色的房簾靜靜垂著。一個日本的青年婦女吐著不勝嬌媚也不知是不勝厭倦的眼色歡迎吉田進去。房間的陳設是極其簡單的,除掉床帳桌燈還有什麼呢?只有一朵株籐花供在紫色的窗幔下。

只要掀起紫色的窗幔,可以完全看得清楚十五號房裡一切人的動作,要不是隔著這一扇窗,十五十六兩號原只好算一個房。看到紫色的窗幔下快近凋謝的株籐花吉田一進門就靜默了,離開吉田的慧子憔悴的臉色,應該也像憔悴的花顏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不見慧子懷戀的來信了,知道她們又在如何過活呢?孩子又不知怎麼?提到自己嗎?在支那三個月來的生活是自己也怕提起的生活,想到出征時那些長旒的旗幟,還親切如在眼前,吉田比在營裡還悒鬱了起來,呆站在一旁的那個青年婦女是無從知道吉田的心事的,沉默佔領了整個房間。「你沒有孩子嗎?你看我替你養……」「有一個還不滿一歲的孩子,可是,等我到支那還不滿一個月,媽卻有信來說孩子為斷乳死了。」皇軍的聲音變得帶有同情的驚詫了:「死了?告訴你丈夫沒有呢?你丈夫在……」「起初在第五師團司令部,後來就……」

笑語再繼續下去不久,女人便似乎悲傷的沉默了,皇軍則還在一旁打哈哈,要女人再給他一個更長的吻,嚙一下舌頭。這時候,可沒有人留心十六號紫色的窗幔在吉田顫抖的掌握中完全被掀開了。對於我們最熟悉的人,我們只要聽到他聲音便知道是誰,靠著各人音色的不同,我們可以聞聲辨別出各人來。有那個人能夠說吉田不熟悉慧子的聲音呢?是曾經養過一個小孩的一對情侶呵!

從窗眼中望去那十五號房中被另一個皇軍摟抱著的不是慧子是誰,那淡淡的眉毛,額下一粒淡色的硃砂痣!吉田想不到在支那曾經姦淫了三百以上的女性,這回竟幾乎姦淫到自己的妻子!有什麼話說?自己在支那過的是魔鬼的生活,而軍部是這樣無人道的處置出征將士的家族。

在人道正義下他完全省悟過來了,開始懺悔用刺刀戳死被自己強姦過的支那婦人的不該;做個虔誠的佛教徒呵,來贖取自己如山的罪惡吧!可是,隔壁的笑聲又透過窗幔來了,有什麼辦法呢?窗幔又被吉田掀起的那麼大。男的聲音:「怕什麼痛,哈哈,再來一個……」

女的似乎是哭泣的聲音。憑什麼不叫吉田不有發紅的眼睛呢?就在隔壁這一個房間另一個皇軍正擁抱著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吉田所永久懷戀著的慧子。而且,說的一切話吉田是完全聽到的,孩子死了!生命是什麼呢?希望是什麼呢?死,一切只有是死,一切只有毀滅!完全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那樣的,吉田用著畢生的精力突過那一扁窗戶,從那個皇軍手裡奪回慧子來。

「吉田!是你?那張上野的留影呢?」女人起初是驚詫,過後卻較為沉靜了。「照片在這兒,孩子死了」從貼身的內衣袋裡取出三月慧子在上野攝的半身照,吉田完全用流淚代替語言了,上野的櫻花還鮮艷如同昨日。而和櫻花一樣鮮艷的慧子呢?……誰敢再想下去這可怕的生活呢?這比惡夢還要兇惡的生活……一滴一滴的眼淚滴上照片去,而這恥辱的生活是連眼淚也洗刷不盡的。

沒有更多的話,吉田和慧子僅僅只有一個短時的擁抱,便一齊把頭有力的撞擊著牆壁。血出來了。血幾乎是噴出來的,牆壁上到處都是,桌上,床上也是;血的債是要償還的,一切曾經用別人的血灌溉過自己的生命的人到頭來也必須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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