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專學生社會服務隊 抗日勝利六十週年紀念特刊
 


香港淪陷 > 日軍佔領香港的痛苦回憶

http://www.takungpao.com/news/2005-8-5/60victory0601-437916.htm
大公網 方潤華 2005-8-5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早上,我在乘電車返英皇書院的上學途中,突然響起警報聲,直至回到學校,才知道爆發太平洋戰爭。第二天清晨,日軍進攻香港,使香港開始陷入了歷史最黑暗、最恐怖、最苦難的三年零八個月的「日治時期」。

停火後我走上柴灣道上看見英、加、印的傷兵得不到援救、醫治任由他們死去。同時把所有戰俘囚禁於深水埗集中營,營養太差,醫療缺乏,死亡率很高,生存者體重只得回一半,入城三天,日兵姦淫婦女,搶掠民間物體,同時搜捕親華、愛國份子。無法無天殘酷與納粹相同,那時期香港變成黑暗世界人間地獄一樣。

由於我先父在抗戰期間,也曾贈粥施飯給到港的難民其中也有一些抗日愛國的人。一九四三年日軍侵佔香港期間發生糧荒,出現「路有凍死骨」的悲慘情形,有的飢民在啃食草根、焦樹頭充飢;在路邊亦偶爾見有餓斃的飢民,現在想來還毛骨悚然!有見及此,先父頓生同情之心,曾與葉澤、周炳等友人冒險前往省城(廣州市),向東莞明倫堂辦事處請求撥出米糧救濟戰時在香港的旅港東莞鄉親。然而,這些救濟飢民的善事在日軍佔領香港之後被日軍平山部隊認定「有協助反日月嫌」,於是查封了我們儲存桂皮的貨倉,並凍結其在匯豐和東亞銀行的存款戶口,其他商人的銀行戶口也被凍結。不久,日軍宣佈從一九四二年八月一日起,軍票是香港唯一的流通貨幣,強迫市民用港幣兌換軍票,這樣,大家辛辛苦苦賺得來的血汗錢幾乎化為烏有,父親經不起這一連串的打擊,終於病倒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身為長子便要「擔大旗」——被迫放下書包,協助父親在戰火籠罩下打理店務,負責家計。

我當時只有十七歲,對做生意是一竅不通,幸好父親平時教導我,說「力不到不為財」,因此,我凡事都親力親為,但工作仍然十分吃力。每天早起夜宿,時常和兩位伙計一起騎三輪車去送貨,有時候碰上日本兵,他們會用槍指著我們問三問四。每次經過日兵崗哨,都要向他們鞠躬敬禮,如果被日兵覺得鞠躬時腰不夠彎,就掌摑我們,大罵我們不尊敬「皇軍」,並罰站在崗哨前以儆效「尤」!

戰時被日軍凌辱使我失去了民族尊嚴,認識到國家積弱才會被外國人欺凌,我的民族意識也是在這個時期被培養出來的。

香港淪陷期間的金融極度混亂,物價飛漲,市民生活苦不堪言。戰前,香港物價廉宜,五元以上的紙幣被視為「大鈔」,每張鈔票均由發鈔銀行負責親筆簽署方能正式發行使用。因此,日軍就仿傚此法,把發鈔的香港匯豐銀行「大班」押到九龍尖沙咀的半島酒店,在武力的威脅之下,強迫他在未出倉的新鈔上面簽名,以備發行,歷史上稱這種鈔票叫做「迫簽紙幣」。不久,日軍又發行一種行叫做「軍用手票」的新鈔票。這種新鈔沒有機印編號,也沒有儲備基金,可想而知其濫印濫發的程度何等驚人!到了一九四三年六月三十日,「日總督」(當時是日本人自當香港的總督)竟然宣佈全面禁止使用港幣,強迫市民把港幣兌換成軍票。日軍四出查看,如發現市民使用或藏有港幣,除沒收港幣之外,並對持有港幣者進行嚴刑毒打,當中有許多市民因此被活活打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里,港幣幾乎完全落入日軍的手中。他們把搜刮到的大量港幣在澳門購買物資,然後運回日本本土。

在日軍鐵蹄踐踏下的香港,到處腥風血雨,物價飛漲,市民生活苦不堪言!從一九四二至四三年,有一半人口逃回內地暫避戰火。這時候,我在筲箕灣先後經營糕粉、晒鹹魚、三輪車載貨物、售買糧食雜貨、顏料等作為生計。在這個年代營商,備受戰火的蹂躪,日軍實行宵禁,他們到處搶掠財物,令香港的經濟極度蕭條,工商業一蹶不振。

一九四三年是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苦的年代。香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本港有六成人口外逃避難,食水供應減少,食米實行配給制,很多人半夜就到「米站」排隊輪候購買一天定量的六兩四錢糙米。在排隊過程中,如稍有被日軍認為不守秩序的人,輕的被毒打,重的當場被斬首示眾!晚上實行燈火管制,由於燃料缺乏,香港九龍兩家發電廠被迫要用木柴作燃料發電。當時的木柴因十分缺乏而導致價格不斷上升,居民沒有木柴作燃料,只好把木製的傢俱當柴燒水煮飯。傢俱燒完之後,只好上山砍樹割山草做燃料。當時日軍售賣所謂「官柴」,一元港幣二十斤,後來市面上木柴的價格升至一元七﹑八斤(一元大約相當現在一百多元港幣),許多匪徒入屋偷竊或明搶檯櫈凳衣櫃等木製傢俬劈了當柴賣。糧食的價格貴得驚人,一麻袋大米大約是港幣一百二十元(相當現在港幣一萬元左右)。那時候,食糧、燃料缺乏,藥物也短缺,而且價錢十分昂貴,市民是在惶恐、飢餓和疾病的折磨中掙扎求存。

這年我十九歲不幸被瘧疾侵襲,本來孱弱的身體更加瘦小、虛弱。因缺醫缺藥、營養欠佳,健康每況愈下,面黃肌瘦,我孤獨地留守在筲箕灣桂皮廠,很像靜靜地等待死神的到來!這個世界好像與自己無關,過著孤兒般的生活,這時有一些人冷眼旁觀,靜觀其變;亦有冷酷無情者不給予救援。我回憶這段往事時不禁感到人情世態就是這麼冷淡!當時我感到絕望,人生是這麼灰暗,可能任由我自生自滅!然而,天無絕人之路,這時候出現了一位祥嫂——她心地善良,是一位樂於助人的好人,不忍見到我被病魔折磨成不似人形骸的樣子,健康已經到了生死一線的邊緣,就在絕望中給他伸出援手,予以照顧,經過半年多時間,逐漸恢復健康。這期間,也有兩位忠心的伙計,給予自己諸多幫助。我常說:「從我得病無助到最後康復這件事情領悟:上天有一位主宰,保護我生存下去,及後我也以直報怨,對待那些對我不好的人,所享八十餘年很像上天給了我恩惠。」直到現在,我最憎恨蚊子和瘧疾這種疾病,希望人人愛護環境,消滅蚊患和疾病,大家都有健康的身體。

我們一輩子經歷了八年抗戰,日軍佔港三年零八個月,受盡了痛苦、疾病、營養不足,日軍的欺凌,也是我一生最痛苦難以忘記的歲月,這段時期令我體驗到國家必須富強,不受外來的侵略霸佔;受了失學痛苦,有機會幫助失學的兒童青少年;自己經過大病,營養不足,幫助家鄉建立醫院;經過貧窮呼援無助的苦處,捐款做一點扶貧工作;經歷過戰爭的苦難,了解到和平,太平盛世之可貴;我們寬恕敵人,但是對於戰爭犯、軍閥的殘酷對待老百姓平民,包括俘虜使用酷刑,灌水﹑倒吊﹑用刀刺手腳甲,永遠不忘也常存憎恨;經過六十年,經已事過情遷;但是必要提醒全國青少年兒童記著日本侵華的歷史,奮發用功,勤讀苦練,將來為祖國及同胞服務,做有志向的中國人!

對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政府領袖公開表達向所有受了戰禍、虐待的人民道歉,深深懊悔,但是日本政府態度強蠻,值得我們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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